#019: to store / 收納 (shōun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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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019: to store / 收納 (shōunà)

Hi，我是王盈婷，歡迎收聽Chillneez第19集的節目。 

你有沒有過突然要找一個東西，卻怎麼也找不到的經驗？你找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甚至隔天還在找，這個時候可能會有人勸你，不刻意去找的時候它就會自然地出現了，雖然這聽起來不是什麼很好的解決之道，可是呢，有時候找不到就是真的找不到！

我之前自己有過一個很笨、很愚蠢的經驗，就是一張信用卡，有段時間沒用過了，不知道收到哪裡去了，需要用的怎麼找都找不到，結果後來大費周章地花錢，申請了一張新的，然後在幾個禮拜後的某一天，在找另外一個東西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他們被放在一起，欸，就這麼找到了，確實印證了那個聽起來荒謬但很有道理的建議，不刻意去找它就會自己出現，而且經常蠻諷刺的，這個時候就會就會覺得是在太諷刺了，這彷彿是一種無聲的嘲笑，嘲笑我需要把這些小東西收納好。不過有時候，雖然找不到，但卻是相反的感覺，像是換季的時候穿上去年冬天穿的外套，發現，「欸，裡面有一張紙鈔耶」，這個時候覺得很像意外撿到寶，雖然明明就就是自己忘記了很久的錢，只是因為亂放，或是當時找了錢以後，忘了收到皮包裡面，而默默地被遺忘，等待著被發現而已。

我最近跟朋友聊天的時候聊到這件事，就是在口袋裡面，或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裡面的錢、紙鈔、或是硬幣之類的，他就說了一個他朋友的經驗，我覺得非常好笑，他的朋友三年前吧，四年前，到荷蘭來玩，所以換了歐元，前一段時間他找到了，他之前換了可是卻沒用的歐元，總共有五百歐，相當於大概一萬多塊，一萬五千左右，可能甚至更高一點，的台幣。說到這裡，我想到：「哇，也太好了吧，就像我剛才說的例子一樣，很像意外撿到寶吧？」結果呢，劇情急轉直下，有一個神轉折，他說他這個朋友在一本書裡面找到了這五百塊，可是，五百塊都發霉了，很悲傷，因為發霉的五百塊有點散開了，完全無法再度使用。很多錢呢！又好笑，又可憐，呵呵。

仔細去想一想「收納」這個詞其實很有趣，因為「收」除了有收信、收禮物，to receive。在這裡有「整理」或「把東西放到某個地方」、「把東西歸定位」，「to put something away」，的意思。比方說，「桌子上放了一堆東西，亂七八糟，我現在收一收」。或是，「剛才給你的東西很重要，你要收好，別弄丟了。」，還有一個例子，「那裡的工具現別收起來，我等一下還要用。」

「納」這個漢字也有「收入」、「收進」的意思，比如，「這個房間大概容納得下一百個人」。兩個字合在一起用的時候，在一些語境中，還保留了收進去或接受的意思，像是在新聞中可能會提到「歐洲國家收納難民」的議題。或是一些心靈雞湯的文章常常會說，提倡要，我們要學習接納自己，也接納別人，這裡的「納」也跟收納的納是一樣的漢字。

在日常生活當中，收納的意思主要是整理、把東西收好，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日文的影響，在台灣，你要是去逛那種賣生活雜貨、日常用品的店像是在荷蘭的Hema，Blokker那樣的商店，或是家具店，架子上擺了不少收納專用的小盒子、箱子或是一些收納小東西的筆筒啊、抽屜等等。

「收納」大概可以翻成英文的「to store」 或是「storage」，如果當名詞的話，而且作為一種生活哲學真的是一門學問呢，因為收起來只是第一步。重要的是，要把東西放在屬於它的地方，分類的過程中，最後還要找得到。有的時候家裡明明已經有的東西，因為找不到，或是根本忘記它的存在，有時又重複買了一樣的東西，這也是一種浪費，或是有的時候因為某樣食材便宜因此買來囤貨，可是其實根本吃不了那麼多，或是雖然吃完了，可是，嗯，連續一個禮拜吃一樣的食物覺得好膩喔。

荷蘭有個超市叫做Albert Heijn，這個超市的吉祥物是倉鼠，他的集點贈品或是廣告中常出現一隻，或者很多隻，穿著橘色上衣的倉鼠。想到倉鼠你想到什麼呢？除了小小的、在輪子上滾來滾去、跑來跑去，就是牠可以在嘴巴裡塞許多食物，也算是牠的一種收納技巧吧。倉鼠的荷蘭文是，hamster，在荷蘭文作為動詞是hamsteren，英文是to hoard，像是之前疫情期間很多人搶購衛生紙，在家裡囤積了一堆衛生紙這個樣子。特價的時候多買一些生活用品確實是蠻好的省錢策略，可是如果是為了特價而去多買一些根本近期之內根本用不完，或甚至是用不上、不需要的東西，家裡不知不覺就會塞滿看起來好像很快就會用得上，但其實呢放到過期的機會可能更大一些的東西。再加上，如果不定期整理一下，或是沒有好好地分類的話，很容易就被遺忘了。

荷蘭文裡面有個詞叫作「opbergen」，也有收納的意思，每次我看到荷蘭文的這個詞的時候呢，就覺得這個詞特別傳神也特別貼切，怎麼說呢？其實我不知道它原來確切的詞源是什麼，可是我想到這個詞作為「收納」的意思的時候，或是在生活當中，尤其在商店裡面看到這個詞的時候，我腦海裡就會浮現一個畫面，這個畫面就是東西疊起來，疊得有條有理的樣子，像是把盒子、箱子對成一座座小山一樣，因為berg作為名詞，在荷蘭文裡面是「山」，「爬山」的「山」的意思，當作動詞bergen的時候，也包含整理收納的意思。

以前在台灣工作的時候，有個同事常常教日本學生，那個同事曾經告訴我，那個學生告訴他日本人在分類中找到自我。那個時候他的一個日本學生在課上做了口頭報告，報告的內容就是收納這件事情，最後的結論強調了收納的重要性啊，而且遵循為一種生活的哲學。其實不只是日本人，這也跟心理現象有關係。像是英文裡有個詞叫作 「organization porn」直接翻譯聽起來很彆扭，就是「整理色情」，「porn」這個詞在這裡不是色情片、A片，或跟色情有關的意思，它的意思在像是「cloud porn」, 「food porn」，這些詞裡面說的是一種景象，這種景象是視覺上帶來愉悅感的一種景象，可以是一張照片或是圖片。

那麼看這些「organization porn」的圖片啊，照片啊，他們圖的是什麼呢？圖的是一種通過看到排放整齊的物品的樣子後得到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和安心感，可以說是一種整理癖或是對有序的愛好，也有人把「organization porn」翻譯成是一種「整理強迫症」，不過說成是一種強迫症可能有點太誇張了，更多的是一種癖好或是偏好。你可能在社交媒體上看過一些圖片，這些圖片可能是一張把樹葉整齊地排好的圖片，或是顏色七彩繽紛的甜甜圈，按照彩虹的顏色，紅橙黃綠藍靛紫的順序整齊地排好，視覺上讓人看了覺特別地舒服。我在製作這集節目的時候也開了眼界了，發現了一個叫做《thingsorganizedneatly》的網站，上面全是喜歡整齊秩序的人看了會特別舒暢的藝術創作，有興趣的人可以上這個網站去看一看，整齊中充滿了創意。那麼，為什麼看了這樣的圖像會產生滿足感呢？或者說的誇張一點還有些「找到自我」的意味呢？有的人甚至會在焦慮或是想要拖延的時候，特別去看這些圖片，從而感到心中平靜，甚至還被治癒了。

如果從有序和混亂的角度來看，把平常看起來稀鬆平常的物體，像是長在樹上的樹葉，塗上顏色後整整齊齊地按照顏色、大小或是形狀擺放好，進而產生一種次序感、規則感，在混亂和有序之中取得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CNN網站上有一篇有趣的文章，這篇文章叫做「整理癖的心理」，《The Psychology of Organization Porn》，解釋了這種對於有序的酷愛背後的一些原因。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前面說的混亂和有序中的平衡，而這種平衡所產生或所激發的反應，在心理學上的解讀可以說是，當人在有秩序的環境裡面，或是大腦中接收到了這樣一個外在的視覺、視覺訊息以後，不需要去想太多，不需要去分析、不需要去分類，更不需要去做決定，只要可以按照一定的規則便可使一切順利地運作，從而有一種平靜和清晰感，這就是為什麼看這樣的圖片或意象是，有的人感覺非常過癮，相當療癒。所以啦，不難想像為什麼有些人甚至會在覺得特別焦慮、特別煩躁的時候，或者是壓力特別大的時候，刻意去找這樣的圖片來看。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到很久以前，我小時候，真的很久以前，我在電視上看過一個叫做《How Things Are Made》的節目，這是在《探索頻道》，《Discovery Channel》上播放的，那麼這節目有什麼迷人之處呢？它的核心概念就是攝影組到一個工廠去拍攝某樣東西，在流水線是如何從原料到成品的過程。我現在還記得的多半是食物啊。我還記得有一集介紹的是甜甜圈，從麵粉放到巨大的鋼製的那種攪拌容器中開始，到炸好後機器手臂整齊地把上百個甜甜圈擺放在傳送帶上面，然後包裝成可以在商店裡面盒商店的商品，其他還有介紹如何製作汽車零件或是鉛筆的影片。當時看這些影片除了「哇，原來是這麼做出來的！」，覺得神奇以外呢，現在想想從中為什麼，因為你想，這種節目，你就到一個工廠，或者是裡面大部分都是機器，有的地方是有人為的操作，可是看這樣的節目，聽起來好像很無聊，但看完以後，或是看的過程中，卻有點著迷，甚至感到心安的感覺，原是跟秩序，這種混亂和有序之間，不需要去多想，事情自然而然地照一定的順序就能運作的那種安心感有關係。

那麼混亂其實也不是不好的，有時候也可以亂中有序，需要的時候找得到就好了，或是特別需要腦力激盪的那種活動，或是需要激發創意的時候，桌面亂七八糟的話反而會更有助益。而秩序和混亂的兩極走的過度極端的話，當然也是會出問題的。像是到一個，嗯，家裡亂到不行的人的家，或是家裡一塵不染的那種，連沙發都裝上防塵套就很怕別人會弄髒的那種家，兩者都讓人不太自在。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控制，家裡一直保持都要一塵不染，隨時都要遵循規則的話，大概會把自己逼瘋吧，或是也會把旁人逼瘋，結果是雖然很整齊很乾淨，但是大家壓力反而更大。

道家的哲學中陰陽的概念，我們常看到的太極圖，就是一個圓圈，裡面分成黑白兩半，而白的那一半裡面還有一個黑點，黑的那一半裡也有白點，恰好可以貼切地形象化這種混亂和有序的平衡。本來生活中就充滿了變化，有時候混亂，有時候在掌控之中，有時候，有的時找到順序以後，欸，又被不可預期的因素打亂了，這都是很正常的。或是打定主意去買個東西，買個日常用品，結果看到了買一送一，覺得不買白不白而受到了誘惑。我剛到荷蘭是經常受到荷蘭商店中的「買一送一」，「第二件半價」這樣的銷售標語而起了貪小便宜的心態，哈哈，不過我後來發現，這樣的特價是經常性的，不是什麼期間限定，一年一兩次的特價，所以當我知道這種特價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以後呢，也就習慣了，看到那樣的促銷活動，不會很容易受到煽動了。另外一個買東西的時候要注意的事情，在肚子特別餓的時候去，盡量不要去買東西，因為會很容易不小心買太多。

我現在買東西的時候有個小訣竅，也不算是訣竅吧，是一種生活小智慧？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如果你有時候去超市買菜啊，買食物的時候，不小心漏買了一兩樣東西，可以試試再去買東西以前，把眼睛閉上後，模擬自己到準備要去的那家超市裡面，把你要買東西，就是那些東西它放在哪裡，在哪個區位，在哪個架上，你就把那個的路線走一遍，就是不只是看清單上的文字，而是通過這種心理意象預演過一遍，這個樣子就不太容易漏買東西了，忘記的時候，想起那些意象的路線，很容易就想起來了，也不必一直看著清單一個一個去找。用這個方法記東西很有效率。說實在的，荷蘭的超市真的很方便，尤其是青菜、生菜水果種類特別多，唯一的顧慮大概就是塑膠的包裝太多了，所以有的時候在市場或是小的蔬果店買東西的話，可以減少塑膠的使用。呵，有點離題了。

現在，我對待收納的看法呢，就是有點像是在玩，玩自己身處的空間，人與空間的關係，去觀察，去注意，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有些很小的細節只要改變一下，生活就變得無比便利，而且還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辦到的。

節目的最後呢，我要分享一下我最近最喜歡的收納小物，是一種矽膠製的電線收納集線器，各種電子用品充電用的電線都集中在同一個地方，不需要每次充電的時候都在找充電線的線頭在那裡，或這是電線捲成一團，要用的時候都纏在一起了。這種物品就是買了以後覺得：「唉，我們真的相見恨晚啊！」

其實為了錄製這集節目我又再次拜讀了一下Marie Kundo/近藤麻理恵的書，《The Life-Changing Magic of Tidying Up》,中文書名是《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我相信大家可能都聽過裡面提倡的「只留下心動的東西，其他都丟掉」,那個經典的問題，那個經典的怦然心動法則，問問自己「Does it spark joy?」。不過，我覺得在這本書中，對我來說最受用的建議是「為每個東西找一個家」，用這種比喻很有趣，我以前沒想過原來很多東西都在家裡流浪啊，明明就收得好好的，但是沒有一個固定的地方或是常常換來換去的，就像是把這些物品放逐了的樣子。像是節目一開頭說的那張流浪的會員卡，因為沒有為它找一個家，每次用完的地方都不太一樣，或者是大掃除的時候決定把它擺放換到另外一個位置，最後很浪費，又重複申請了明明家裡已經有的東西。或是那個更悲傷的例子，慘痛的代價，在三四年以後，某本書裡面，發現了五張發霉的五百塊歐元。

雖然家裡現在還有一些東西可能介於流浪和有自己的家之間的這種邊界。不過呢，我每次要找東西都找得到了。現代人的話，很多找不到的大概是手機上的照片，還有電腦裡的檔案，這些數位化的東西管理得好的話，需要使用的時候就很方便了。收納做得分類做得好的話，很多事情是事半功倍的，感覺好處多多，忘了某個東西放在哪裡的頻率也可以降低。

好了，這就是今天的節目內容，謝謝你們收聽，我們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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