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obstinate /鐵齒( tiěch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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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21: obstinate  /鐵齒( tiěchǐ )

Hi, 大家好，我是王盈婷，歡迎收聽Chillneez第21集的節目。「雪，摸起來是什麼樣子的？」這是我姪子最近問我的問題，他今年小學三年級，還是很可愛的年紀，對於許多事情呢，他都很好奇，是個好奇寶寶。不過他的好奇是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的那種，他到一個地方會先安靜地觀察，仔細端詳眼前的事物，而且有趣的是，他也不會馬上問你，他會把一些自己注意到細節先記在心裡，然後在一個適當的時機提出疑問，聽起來好像一個偵探一行，像偵探福爾摩斯一樣。充滿好奇心的年紀很可愛，他最近問了我一個問題，「雪摸起  來是什麼感覺？」他這輩子還沒看過雪，也沒有摸過雪，所以非常非常非常好奇。我的回答不太浪漫，也不太具有想像力，我就告訴他，回家以後，打開冰箱的冷凍庫，然後摸摸上面結的霜，可以過一過乾癮。有一點像雪，不過比較硬一點。而且其實呢，仔細一想呢，雪還是跟冷凍庫裡結得那種硬邦邦的霜還是不一樣的，因為雪花飄到手上，馬上就融化了。剛開始到荷蘭住的前幾年的冬天，我看到雪的時候都覺得在一個灑滿了糖粉的世界，很魔幻的，現在呢倒是少了許多興奮感，下雪時，前幾天還是覺得很美，後來就擔心地上很滑了，尤其如果要騎腳踏車去上班的話呢，路上是很危險的，還滿容易滑倒的 。

不過經我姪子這麼一問呢，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小時候滿美好的回憶，也大概是在他的這個年紀，我第一次親眼見到雪，不過是在台灣，那個時候也有機會摸到雪。我媽媽在報紙上看到一個活動，這個活動在高雄一個叫的文化中心的地方，有著日本空運來台的「小叮噹」的雪雕，那個時候叫「小叮噹」，現在的名字是「多啦A夢」，Doraemon。這個，這一座巨大的小叮噹呢，是從日本，據說，根據報紙上所說的，這個， =這座巨大的小叮噹就是日本的雪做的，其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事實是不是這個樣子，但是我記憶中我和弟弟看到小叮噹以後，我們兩個都興奮，然後活動結束之後，在場的小朋友都可以分一點雪回家，興奮不已的我們一回到家，就在家裡的陽台平台上玩起雪來，其實帶回來的一小袋雪，沒有過多久就融化了，我們兩個第一次見到雪的激動，雖然不是那種自然的降雪，從天上飄下來的雪，不過我至今想起來還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第一次見到雪，或摸到雪，感受到雪在手裡的那種感覺。因為對於從來沒有見過，沒有親眼見過實物，總是讓人感到好奇的，沒去過的地方，還沒經歷過的體驗。

雖然在荷蘭的冬天或是早春也不是常常下雪，不過在這裡住久了以後，雖然每次飄雪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點興奮，但已經慢慢地習慣了。所以當我姪子問我「雪摸起來是什麼樣子」的時候，是什麼感覺的時候呢，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對於下雪有種熟悉感。在荷蘭住了很久了，倒是有一個現象我知道前幾年才真實的碰到，或者應該說成為受害者之一。呵呵，怎麼說呢？這種現象叫作「凍雨」，荷蘭文叫作「ijzel」，這個現象就是零下0度C的雨滴滴落到地面的時候，馬上結冰的一種現象，在路上其實看不太出來哪個部分特別滑，我當時騎腳踏車就滑了兩次，真的不誇張，就是那種連人帶車滑出地面，而且其實我有一點低估了凍雨的危險性，不信邪，就是滑了一次還是繼續騎去大學工作了，畢竟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嚴重的情況，就是一路滑到底，真的很滑，因為有的時候可能只是某一段路面或某一段比較滑，真的當天的情況是，我也忘了是不實鹽灑得不夠多，還是就是比較臨時的這種情況，所以，因為一般來說呢，如果知道，提前知道會下雨，地上都會灑一些鹽，那種特別為了讓雪不要結成冰，讓路面很滑的那種鹽。總之呢，我當時就有一點不信邪啦，就是滑了一次，摔了一次，我還是繼續去工作。而且真的快到大學的時候，再度打滑.哇，那一下可摔得不輕，不過還好福大命大，身體反應也夠快，所以最後只有輕微的瘀青，但是呢，從此以後就只要在下雪的時候，或是天氣特別冷的時候，我就變得特別謹慎。老實說，經過之前滑倒的地方呢，我心裡面還是有一點陰影的，有一點「trauma」。下次要是再遇到類似的情況的話，我想我應該直接要請假了，因為做人真的不能太鐵齒，太「thih-khí」，不信邪。

「鐵齒」，台語就唸作「thih-khí」，台語的發音聽起來有點像是一個荷蘭手機app，APP，叫作「Tikkie」，很像吧？「thih-khí」跟「Tikkie」，如果你聽到朋友告訴你，記得傳個tikkie給我，或是對方說:「我會再傳tikkie給大家，那個意思就是這個人在出去吃飯或是聚餐的時候，買了一些比較貴的食材的人，先墊了些錢，之後會通過這個「Tikkie」這個APP跟大家收應該平分的錢。其實沒有這個APP也是可以平分這個錢的，你可以付現金啊，或者是轉帳轉到對方的銀行帳戶裡面。我覺得這個作法真的很方便，沒必要你請我我請你在那裡搶帳單，尤其是一起出去的那權人，那幾個人還沒熟到不分彼此的時候，這麼做的話就誰也不欠誰，輕鬆多了。雖然感覺上朋友之間有的時候，算得那麼清楚讓人家有一點無情，因為這種你來我往也算是人際交往中的一個維持聯繫的方法吧。要是真的很熟的朋友的話，也未必會算得那麼清楚的，因為有往有來，大家看經濟情況或是心情來決定。我記得我以前還是窮學生的時候，常常會遇到很好的，常常會遇到一些很好的朋友，他們已經開始工作，但有的時候出門吃東西、喝咖啡的時候就會讓他們請客。那麼像現在住在荷蘭，可能沒有這麼多這方面的考量，因為呢，如果在台灣有好朋友結婚，或者是遇到婚喪喜慶的時候呢，這種包紅包、包拜拜，就是人情之間交往交集的一種交流。

那麼剛才說到的「鐵齒」，做人不能太鐵齒，做人不能太「thih-khí」，這是台語發音。鐵就是鐵路的鐵，鋼鐵直男的鐵，或是恨鐵不成鋼的鐵，齒就是牙齒，字面上的意思就是鐵做的牙齒，如果說一個人很鐵齒，「伊這個人足鐵齒 （I tsit ê lâng tsiok thih-khí）」他這個人很鐵齒，意思就是這個人嘴很硬，不信邪。一般來說，這個詞經常會讓人聯想到一個人是否相信跟那種世俗的，禍根跟禁忌或跟忌諱有關的習俗，比方說農曆七月，也就是鬼月，通常呢，不宜買房子或是不宜嫁娶，如果這時候有人偏要在這段期間買房子或是便要在這個時間，或者是便要在這個時候舉行婚禮，那麼這個人很有可能被人說「鐵齒」，不信邪。說起來，這種世俗啊，忌諱其實還不少，像是重要的日子，婚喪喜慶或是搬家的時候、或是出遠門，要選擇一個吉日，一個好的日子。像我身邊就還有人會在意這樣的事情，會特別注意，比方說，你知道哪一天是個好日子，就是那一天是黃道吉日，那就可能那一天，你的機票就買在那一天，或者搬家就就決定在那一天。

有興趣的人呢，可以查一查農民曆或是黃曆，網路上有很多網站都有，你點進去以後會看到，上面有一些資訊，這些資訊主要寫著今天適合做什麼，前面寫個「宜」，就是「便宜」的「宜」，「事不宜遲」的「宜」，還有一個「忌」，就是「忌諱」的「忌」，那忌諱的事情，小從剪頭髮、沐浴、出門，出遠門，旅行，大到動土開工、嫁娶、安葬等等等等，鉅細靡遺，而且還細分成吉時或者是方位，哪個方位不好，前面寫了個煞，凶神惡煞、煞氣的煞，也就是凶神所在之地，而且呢，其實我看了一下，好像還有是今天對於某一年出生的人不好，比方說，屬牛的人今天不適合做什麼，也就是說今天沖到了那個人。我記得以前家裡都會有一本可能是里長還是那個廟寺送的農民曆，每個老師，好像小學中學的老師都有，那麼一本，長得像行事曆一樣有的是掛曆，其實還蠻實用的，後面還總是會印著《食物相剋中毒圖解》，就是基本上寫一些，就是寫一些哪些食物不應該搭配著一起吃，否則可能會讓身體不舒服，引 身體不適，後來有些食物搭配經過營養師的證明呢，其實是沒有什麼根據，沒有什麼科學根據的，是可以一起吃的 。

那麼這裡的鐵齒，跟一個詞叫作「鐵齒銅牙」又不太一樣，如果說一個人鐵齒銅牙，那意思是一個人反應很快，她的邏輯思辨能力很強，如果跟這個人帶頭辯論的話，你肯定是辯不過她的。不過呢，如果對方辯過了頭，不小心就成了有一點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其實呢，做人還是要給彼此留一條後路好相見吧，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把對方都逼到死胡同或是絕境，就是往死裡去，這樣子去逼對方。

一個鐵齒的人，有的時候，有的時候也是有一點頑固， 不願意認錯或認輸，有時候給人死鴨子嘴硬的感覺，就是明明知道自己理虧，可是口頭上卻還是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就是真的很鐵齒，嘴很硬。

鐵齒的人剛才說了，通常不信邪，而「邪」本來的意思本來說的是奇怪的、跟正常不一樣的事情。大概可以說有兩種情況吧，一種可以說是跟迷信有關係的，或是一個人的世界觀有關，也就是跟鬼怪有關係。我以前讀的大學附近有一個很有名的鬼屋，每年都會有大一新生去那裡壯膽，我自己沒去過，除了覺得沒必要自己嚇自己以外呢，其實我的膽子也沒那麼大。我當時的室友不信邪就去了，他告訴我他一回來隔天馬上去廟裡拜拜，拜一個心安。另外呢，其實還有一個比較哀傷的故事，是我的直屬學弟，他去了，然後呢，回來的路上出了蔓延中車禍，他後因此休學了一段時間。我不認為是他身上跟了所謂的髒東西，呃，回來，所以讓他的運氣變得不好，讓他因此出了車禍，可是是這種壯膽行程，通常是在半夜，回來的路上累了，視線也不好，發生意外的機率當然就更高了。

那麼「邪」的概念延伸到生活，現實生活中，指的就是邪門歪道，不信邪英文可以翻成「to refuse to be taken in by fallacies」。拒絕受到這些邪門歪道的蠱惑。一般說一個人很鐵齒，不信邪，情況多半是這些人想改變那種很多人都說某件事情很難完成，但是他們不相信，他們不信邪，不相信那些不正常的情況，或是奇怪的情況，認為自己就是能做到，跟別人不一樣，能做到。

剛才還說了，剛才還提到一個詞，就是「嘴硬」，鐵齒也是「嘴硬」，那這裡的嘴硬就是「死鴨子嘴硬」的嘴硬，通常說的是明明做錯了，可是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承認，可能是因為個性比較好強，比較要強，拉不下臉說自己錯了。或是很在意輸贏，比較以後，結果明明不太好，自己不滿意，或是輸得很慘，卻還是很鐵齒，不認輸。這幾年我還在社交媒體上也常看到的一個新詞，嗯，可能也不新了，這個詞也跟嘴硬有關係，這個詞叫做「傲嬌」。不知怎麼地，「傲嬌」好像聽起來更討人喜歡，「傲」是「驕傲」的傲，「嬌」是「撒嬌」、「嬌羞」的羞，是從日本大眾文化流行過來的，在漫畫裡經常有這樣的角色設定，這樣的人設，這樣的個性特質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用表面上的高傲來掩飾自己的嬌羞，自己的不好意思，給人一種外冷內熱的感覺，嗯，有點悶騷的感覺吧，這樣的人認識久了就會發現既害羞又可愛。傲嬌的人經常就是那種明明很喜歡可是就是很鐵齒或是嘴硬，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多半是因為害羞或是羞於承認，他甚至會否認，說自己完全不喜歡（笑）。這樣的人感覺被看穿了以後，經常會被人捉弄。雖然有一點骨氣是還滿好的，因為無謂的堅持啊或是過度鑽牛角尖到最後都讓人感覺，嗯，忙了個寂寞。有的時候鐵齒或是不信邪也許只是出於習慣吧。

其實跟鐵有關的身體部位還真不少，做這集節目的時候，我也突然像到了還有一個詞，跟鐵有關係，叫作「鐵了心」。當一個人鐵了心做一件事，就是說她已經下定決心，狠下心來，誰都不能不能改變她的想法，誰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定。那麼如果說一個人鐵石心腸，跟「鐵了心做一件事」又不太一樣，說一個人鐵石心腸，比喻這個人很無情，心就鐵石一樣剛硬。當然鐵了心也有這一點意思，因為如果有一個人決定不理你了，

他鐵了心不理你，那意思就是這個人不念舊情，狠下心來不理你了。或是不管別人怎麼說，你早就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會改變。關於鐵了心這個詞呢，有的時候你也會聽到前面加一句，「吃了秤砣，鐵了心」，意思也是鐵了心，因為吃下了秤砣，心就跟鋼鐵一樣堅硬。古代沒有電子秤，秤砣就是掛在秤桿的一端，可以左右移動，衡量物品輕重的一種金屬的重錘。可能也沒有到古代那麼久遠吧，我記得我小時候在中藥店裡面就見過，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用。總之呢，一個人吃了秤砣鐵了心， 心意已決，任誰都改變不了，也絕不反悔。

過於鐵齒也不是什麼好習慣，不好的習慣要是鐵了心，仍是可以改變的。好了，如果呢，你有什麼該做的事情，但是不斷拖延，procrastinate, 或是有什麼壞習慣的話，也許某個契機會讓你鐵了心想要改變。我自己呢，要是下次再有凍雨，我鐵了心不騎腳踏車出門。好了，這就是今天的節目，我們下期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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